西安西北工業(yè)大學附屬中學高三年級學生，向所在碑林區(qū)的教育部門舉報霧霾天學校不按規(guī)定停課。結(jié)果，該學生舉報信息遭泄露，并被老師“教育”。日前，西安市教育局官方微信與陜西省教育廳官方微博回應(yīng)，1月3日起西安市啟動重污染天氣Ⅰ級應(yīng)急響應(yīng)后，西北工業(yè)大學附中確有部分學生到校。當碑林區(qū)教育局干部吳某再次接到電話投訴西北工業(yè)大學附中還在補課時，私自將投訴電話號碼轉(zhuǎn)給了西北工業(yè)大學附中學籍管理員。
不難想見，一個高中生在這場輿論風波里，受到了怎樣的“教育”。盧梭有句話：“做老師的只要有一次向?qū)W生撒謊撒漏了底，就可能使他的全部教育成果從此為之毀滅�！笔潞笤搶W生說：“我已經(jīng)不相信他們了。”小小年紀，如此感悟，想必經(jīng)歷了一場重大的“三觀盡毀”。
本該“一切為了孩子”的學校，在污染天氣違規(guī)上課；本該“保護舉報人權(quán)利”的教育局干部，把信息泄露給了學校。這些行為顛覆了社會公認的價值觀，突破了正常的社會邏輯，與書本傳授的正直、誠信等理念相悖。這也讓旁觀者迷惑：學生如“孤膽英雄”，在與污染天氣做個人的角力，那學校和教育局究竟是誰的“隊友”？
這或許不是一所學校的個例，而是慣性思維的延伸。上個月，河南安陽空氣質(zhì)量指數(shù)連續(xù)爆表，而林州市臨淇鎮(zhèn)一中不僅沒有按照教體局的通知停課，還組織400多名學生在操場上露天考試。背后的邏輯并不難理解，“升學率”“教學計劃”等被畸形放大，而“學生健康”“人格培養(yǎng)”則退至邊緣，有知識的“教”，卻無成長的“育”。在追逐“分數(shù)”這根指揮棒的征途上，學生漸漸淪為工具性的存在，無論是停課還是舉報，都被視作阻礙，要以清障的手腕加以破除。
多年來，功利性教育遭受批判。但在西安學生舉報學校的事件中，出現(xiàn)了令人心酸的一幕：網(wǎng)絡(luò)上部分家長對舉報者大加責難——因為舉報者耽誤了他們的孩子讀書。長久以來形成的“成績至上”教育思路，裹挾了某些主管部門、學校直至家長，不自覺地形成了一個陣線。在對壘的另一側(cè)，是公認“本該如此”的教育常識和渴望順著常識成長的學生。
如今，面對不時降臨的污染天氣，這一話題理當被置于更加顯著和迫切的位置。為了成績，就把學生推向直面污染的前線？今天的教育，是否依然無法徹底容納學生“全面成長”？
傳道、授業(yè)、解惑——教育不只是語文、數(shù)學、英語，更是人生的道理、健康的體魄、正直的情操、完滿的人格。無論是污染天氣里的麻木，還是種種限制權(quán)利、貶損尊嚴的奇葩校規(guī)，都是在時代潮流里的逆行。全社會應(yīng)當形成合力，保障教育在正常軌道上行進。
《光明日報》（ 2017年01月13日 02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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